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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人庞伟:我们不一定总选择凝结

admin 2010-12-21 来源: 网
理论本身就是辩论的彊域。它需要质疑,包括质疑他人与自身。我是一个不太懂得“宽恕现状”的人,这当然使我远离“犬儒”的状态,当然,我也不断在搅动和破坏“犬儒”们的周遭环境,我相信,许多稍许有价值的思考首先来自“我不相信”这句话,这当然是八十年代老北岛的诗歌或思想遗产,当年,在“我不相信”这四个字之间,都放置了破折号,表达了“不相信”的持续决心和状态。


庞 伟

  采访时间:2010.12.2
  被采访人:庞伟(广州土人首席设计师)
  采访记者:卢继贤(
 编辑))
       杨 颖(
 实习编辑))

  人物简介

  北京土人景观与建筑规划设计研究院 副院长
  广州土人景观顾问有限公司 总经理/兼首席设计师
  北京大学景观设计研究院 客座研究员 
  广州美术学院设计学院 客座教授 
  台湾国立勤益科技大学绿色生活科技整合研究中心 咨询委员
  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 经济社会发展顾问 
  《LA China景观设计学》杂志 编委
  《景观设计》杂志 编委会副主任
  《时代楼盘》杂志 特约专家
  《房地产导刊》杂志 专家顾问

  
重要奖项

  2002年作为主要设计人完成的广东省中山市岐江公园项目,荣获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ASLA)2002年度最高奖项——荣誉设计奖;2004年荣获第十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环境艺术类金奖及中国现代优秀民族建筑综合金奖(合作);2003年中国建筑艺术奖;2004年中国现代优秀民族建筑综合金奖;2008年,荣获第22届世界城市滨水杰出设计“最高荣誉奖”;2009年,荣获国际城市土地学会 (UrbanLandInstitute简称ULI)2009年度ULI亚太区杰出荣誉大奖。
  2006年作为主要设计人完成的广州白云国际会议中心项目,荣获2008年巴塞罗那世界建筑节公共建筑设计大奖、2008年第八届中国土木工程詹天佑大奖、2008年广东省优秀设计奖。
  2006年被评为“2005-2006年中国房地产优秀景观设计师”。
  2006年中国主流地产“金钻奖”、最具影响力建筑景观设计年度名人。
  2007年中国地产最佳景观设计师。
  2008年中国地产最佳景观设计师。
  2009年中国地产最佳景观设计师。
  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汽车城规划及建筑设计(获一等奖并中标)。
  广东省佛山市三水西南组团中心区公共绿地景观规划设计国际竞赛(获优胜奖并中标)。
  广东省东莞市黄旗山城市公园规划设计国际竞赛(获优胜奖)。 

  
在不同的场合里,都能见到您用调侃的语气批评一些人,或一些事,但是熟悉您的人说,其实您更热衷于自我批评,对您来说,批评的过程意味着什么? 

  庞伟:
理论本身就是辩论的彊域。它需要质疑,包括质疑他人与自身。我是一个不太懂得“宽恕现状”的人,这当然使我远离“犬儒”的状态,当然,我也不断在搅动和破坏“犬儒”们的周遭环境,我相信,许多稍许有价值的思考首先来自“我不相信”这句话,这当然是八十年代老北岛的诗歌或思想遗产。当年,在“我不相信”这四个字之间,都放置了破折号,表达了“不相信”的持续决心和状态。 

  您给人的印象是鲜活饱满的、带刺的,但您的诗和文章中又呈现出一种柔软的特质,很好奇怎样的境遇促成了这样一种性格的形成,能否讲讲? 

  庞伟:
刚才说了,我经常处在一个“批评”的状态,有锋芒,有刺,但我仍相信,柔软是每一个人的里子,是每一个人内在的状态。如果我足够懂得人性,我一定说:是每一个人,而不仅是我,内心其实都是柔软的。一些柔软的、热腾腾的物质,象液体的石蜡、象未冷的岩浆,像一些人……我们不一定总选择凝结,凝结能产生岩石,产生角质层,产生墙,却产生不了生命性这些更高意义更有意思的事物。道家把上一定境界的人臂之“赤子”,是一个婴孩态的人,该是柔软极了,柔软却不妨碍有力量,柔软但不惧怕这个世界的残酷。
 

  
您的设计作品和文字里,总是流露出一种对乡土的温情的渴望与回归,这种情怀对您的设计有着怎样的影响? 

  庞伟:
我本人并不是在农村长大的,但我的确有一种大乡土的温情。如果你理解农村和土地是中国文化的老家和根,我想我们会不自觉涌现这种情愫,这应当可以归溯到一种久远和内在的生命记忆。不是一代、两代人,是祖祖辈辈积淀而来的,它其实说明我们与土地的关系不是虚无的或臆造的,而是特定的和深刻的。我们今天的设计当然应当思考并从一定意义上传承这种亘古的伟大联系,这种联系其实就成为我们今天最大的伦理根据。 

  设计和诗,对于您,是不是可以说这是两种互补的表达思想的方式?这些年来您的景观设计作品中,有没有哪一个是您诗中的理想景观的呈现? 

  庞伟:
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去写诗了,诗是拿文字和世界对话,景观也同样应当是一种对话。像坏的诗歌曾经泛滥一样,在今天,坏的景观也铺天盖地。如果真的有对话这件事,你一定能看得到尊重、聆听,一定不会有那么多雷同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结果。实际的情况是几乎没有什么对话,恶劣的东西大抄大搬,大摇大摆,大行其道。所谓的设计,多数是一种粗暴的、没心没肺和想当然的东西!诗与景观,应当都是发自并且围绕于人的,真实的人、活着的人,他们的喜怒哀乐、谋生揾食、恐惧与爱……人的身心与文字相通,就会有诗;人的身心与土地相遇,就会有景观。在这个意义上,景观与诗歌是相通的,优秀的景观当然就体现着诗的品质,比如红飘带,比如象山校园。我自己也在追求这个境界,行走于追求努力的路上,我希望下一个工作或者再下一个,就能拿得出这个境界,期待中…… 

  如何能够通过景观设计来表现一座城市的特质?能否结合您主创的项目案例谈谈? 

  庞伟:城市当然需要由十分多样和复合的学科和工作共同去完成,景观设计只是其中一个内容,十分重要但也不好说最为重要。然而景观设计的工作范围,诸如公园、河堤、广场、居住区环境等等,却是城市特质最应当体现,也最容易体现的部分。地方的气候、植物、材料、风俗、历史文化无不反映其中,并易为人们所感知。我们说设计要尊重场地,每一个场地从属不同的城市,在一个城市中又处于不同的位置,这些个“不同”就是特质,把差异找出来,进而做出来,这就是我理解的“特质”吧! 

  您认为 “景观是人类文化在大地上的投影”,“不能回避文化,尤其是地方性的文化”,同时又指出“在现在设计中通行的引入文化的方式是错误的”,您觉得那么正确的方式应该是什么? 

  庞伟:我们讲景观是人的文化在大地上的投影,人的力量最后被土地定格下来,这个过程或结果本身就是文化,都江堰或者长城、灵渠都是如此。我们所面临的工作对象是土地,土地不仅仅有物理性,有经济性,每一块土地本身也是文化的,具有文化性。它一定从属一个区域一种特定的文化,因为生活在每一处土地上的人都不仅仅是泛泛之人,而一定是具体而与他处有所区别的人,我们如果留心并且聆听,这是显而易见的。这一点在今天并没有因为现代化、国际化而有本质的改变,而即使是所谓现代化、国际化的地方,如纽约,如巴黎,东京,本身就是充满“地方性”的都市,它们洋溢着属于自身而不同于他者的魅力!这样的文化,具体的、活跃的、充满差别的文化将引导我们产生丰富而有创造力的当代景观。它将容纳两种力量,一种是开放迎纳;一种则正好相反,要懂得拒绝!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一定还要有最后属于自己的容貌、声音和坐标。这样的明天才值得期待! 

  我们今天的流行“文化”方式,可怕在哪里?一个是“大一统”,你不讲具体而微,具体而生动的东西,一上来就“中国文化”,就“中式”,包括“岭南文化”,我都觉得大了,南海怎么样?顺德怎么样?你所在的那个镇、那个村怎么样?从感性,从活生生,从具体可触的东西出发不好吗?抓住可以被抓住的事物,否则就是一片忽悠,乏味之极!二是“符号”,美称叫“提炼”,生命不在了,脉络不在了,依据不在了, 比例不在了,拿几个局部,乱贴乱放,有什么“文化”可言?三为“打造”,这个词使用频率之高,不由人不怀疑一些风气的疯狂程度。“文明”是可以“打造”的吗?有钱大晒?有权大晒?人类的文化是一部踏踏实实的劳动史、创造史,用印名片的方式,胡乱地“打造”得来吗?似乎现在全社会都普遍缺乏一种谦恭和冷静的态度,这算是盛世之病吧! 

  有这样一种说法:“居住景观是有钱人的消费品”,这似乎与旧时的士大夫园林有相似之处,从设计师的角度出发,您认为景观的社会公正性、大众性如何才能得以实现? 

  庞伟:我可能要同意一部分景观确实是消费品,是商品,它需要生产和购买,权属归于私人或私营机构,自古亦然,现在终于还是一样。景观的社会公正性、大众性指的是属于大家的那些公共空间、公共景区的景观问题,这一点现在做的很混淆,公共景区为什么向大众收那么贵的门票?公共广场为什么要向权力机关做众星拱月状?这些地方你应该让“权利”去歌唱,步行者的权利,老人孩子的权利,人们坐下休息的权利,残疾人的权利。“权利”在今天,当视为“文明”的同义语! 

  设计师最不可或缺的素质是敏感”,之前接受采访时您曾这样说过的,您认为敏感这种特质会被消磨掉吗? 

  庞伟:如果青年设计师们关心的只是一场又一场的资质或晋级考试;如果设计只是搬、抄、套那些国外图书上的绚丽画面;如果我们只凭图纸而甚至不用去现场,我们就可以做得出设计,设计的“敏感”究竟还需要吗?我们又究竟“敏感”什么?教育和职业环境有必要让大家回到原点上去,设计的朴素状态是什么?需要回答和解决什么? 


  经常有校园里的学生在说“设计师的想法得不到实现”,但走出校园的大部分人现在已认可了“设计师应该促成多方利益的实现”,这其实多少带了些自我与迎合的博弈,您怎样看待? 

  庞伟:设计师应当是通过设计解决问题的人,你很好的解决问题了吗?这些问题当然包含投资方或者叫做业主心理上期待目标的实现,你实现了这种期待了吗?你的解决方案表达优美并且透彻吗?你打算为你的方案做不屈不挠的游说者吗?你的上一个案例,或以往的案例优秀吗?它们为你赢得了信任了吗?实现设计的道路就是这样,我们都不是传统意义的知识分子,大家都不要自认清高或自视才高而目无众人,我们要习惯去合作,去沟通,去表达,去争取,并且学会“与利益相关者达成共识”,当然,一定有一些项目不合适你做,不选择你做,即使做了最后也没做好,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这才是正常的合理的让我们不必沉溺于妄想的世界! 


  您曾经提到“不妨保留城中村”,那么请问您认为的理想居住模式应该是怎样的,包括城市、乡村,乃至城乡结合? 

  庞伟:迄今为止,我国的住宅问题不算是解决的好的,非但不好,甚至还在酝酿社会的系统性风险,这方面的讨论文章太多了,无须赘言。 

  城中村更是个复杂的话题 ,无法用简单的话语说个明白,但也有几件事是很明白的,一是各地的政府都正在拆或准备拆它;二是城中村不是地产商或政府搞出来的,属于自发形成,并且有许许多多的人正在实实在在使用它,比如刚进城的农民工,周遭楼盘的保安,某座写字楼的清洁工,还有一些刚毕业的大学生们……拆了城中村,这些人真不知怎么解决住的问题!城市不是谁家的客厅,城市是真实的社会集合,我们不能简单以美丑看问题,更不能学着地产商老垂涎人家那个村子的地皮,我正在学习喜欢真实,也一直喜欢活力和明天,我不再愿意谈太多理想或理想模式,中国的当下,存在许多种人和许多种状态,而一个城市要是足够好,就首先要有足够的包容,足够丰富的层次和足够的不“清一色”。 

  我们知道您一直非常关注弱势群体的生存现状,最近是否留意到有关“城市下的蛋”的报道?这个案例是否给您带来新的想法? 

  庞伟:“城市下的蛋”既令人鼓舞,也令人心酸。这个蛋不仅反映了存在的意志,甚至还表达了存在的智慧与创意。高房价帮我们“压迫”出了青年人设计与制造的真实冲动,高房价的残酷成为这个设计最苍凉的底色,与这个“设计事件”作为对比,是一些精英无事找事的“制造事件”的无聊和空乏,不将自己置身中国当代社会的真实矛盾与问题中,“沙龙”化设计界能有什么有力的作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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