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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的生与死

admin 2003-08-20 来源: 网
公共绿地总是好的吗?拥挤是可怕的吗?以大规模清理重建为手段的旧城更新能真正清除贫民窟吗? 这是简·雅各布斯出版于1961年的名著《美国大城市的生与死》的开篇所做的设问,
公共绿地总是好的吗?拥挤是可怕的吗?以大规模清理重建为手段的旧城更新能真正清除贫民窟吗? 这是简·雅各布斯出版于1961年的名著《美国大城市的生与死》的开篇所做的设问,今天,对于大多数东亚的日益膨胀的大城市而言,这种设问并不过时。 当然, 接下来的“言论”就更加“不中听”了,她用大量的篇幅批判五六十年代美国城市中的大规模计划(主要指公共住房建设、城市更新、高速公路计划等),指出大规模改造计划缺少弹性和选择性,排斥中小商业,必然会对城市的多样性产生破坏,是一种“天生浪费的方式”。她说,“大规模计划只能使建筑师们热血澎湃,使政客、地产商们热血澎湃,而广大普通居民则总是成为牺牲品”,她主张“从追求洪水般的剧烈变化到追求连续的、逐渐的、复杂的和精致的变化”。 没有一个市政当局不是在重新焕发城市生机方面“殚精竭虑”,但是,“为什么这么多由政府领导的挽救城市的尝试以失败而告终?”雅各布斯将之归结为对城市多样性和小尺度传统街区的忽视,以及对大规模计划的“一往情深”。 我的手头恰好就放着这样一本大规模计划——《北京市第二道绿化带隔离地区规划》,其规模之大、规划之合理、图解之完美精致,真让人难有质疑其合理性的念头。这即将为北京的城市空间“围砌”的第二道绿色围墙,将是城乡的隔离带,有意思的是,其间将“插进”若干个楔形绿色空间,把市区与外部绿色空间畅通起来,目的是“改善市区的对外空气交换与生物流通”。 看规划总是令人兴奋,因为所有城市中混沌不清的问题都被理性化和明晰化了。规划仿佛具有超人的洞察力,不仅图解现实、美化现实,更能够展现未来。 然而每当误入像望京那样的被规划出来的新区,才会叫苦不迭地进行一番自我否定。已经记不得去过几次望京了,每一次确实都有全新的感受,因为就连出租车司机也每每要跟我共同体验迷失的“乐趣”——望京是一个汽车尺度的、超人的、毫无标志性的迷宫社区,它是一个寄生在北京东北角的肿瘤,没有历史,没有“繁衍”的痕迹,它迅疾的增长、裂变,是一个毫无人性可言的“居住的机器”。 上个月我刚刚搬到国展中心对面的曙光里,开始了北京“新移民”的生活。住在工人区,楼下总有老人打牌,到深夜不歇;从早五点到天黑,楼前空地的活动器械上都有人运动;摊贩们将农产品一直堆到楼前;清晨上班的路上要时时提防狗屎;要想入乡随俗,可以花十几元在路边饱餐一顿麻辣烫。那一带违章店铺、砖楼、板楼和豪宅并置着,虽然就在三环边,却更像是城乡结合部。夹在望京和国展中心之间,曙光里就像一块被工地一样的北京遗忘了的地方,就连商店也充满了集镇的味道,我居然在那里配到了老式的双保险门锁。 那一带的邻居相互熟悉,小店铺的老板们也绝不会坑人,遇上“简单”的装修改造活,他们甚至会为顾客计算着节省开支。这一切,都印证了雅各布斯在她的著作中的另一个重要概念——街道眼,正是这种小尺度的街区和街道上的各种小店铺,增加了人们相互见面的机会,从而增强了街道的安全感。 按照雅各布斯的说法,大城市是生于多样化而死于大规模改造,至少美国城市的历史印证了她的观点,所以四十多年过去了,她的书依然是名著,她本人甚至被大卫·布鲁克斯在《天堂里的波波族》里定义为“最初的波波族”,排位在甲骨文老板拉里·埃里森和网球明星阿加西之间。 雅各布斯对老街充满感情,认为老城旧街看似缺乏秩序,实则有一种神奇的秩序在维系着。但是她的观点在东亚就很难得到认同,东亚城市似乎对规划和规划出来的速生城市情有独钟,这里面不仅有市政官员们的强势,也有民间趣味的某种迎合。 环境的人文式的精神舒适是一回事,流行式的物质的舒适就又是一回事了。现在,曙光里一带已逐渐成为“空”的社区,不断有老住户到更为偏远的新区置屋,把这里出租,改善改善生活。我的房主就绘声绘色地向我讲述他的二手新房周围绿化的奇妙,“有时间去串门,我家就在望京……” 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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