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城市启示录：世界级城市群将成经济竞争主角

　　这些世博名城并未沉睡在光环之中,新的世界经济形势下,它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改革 　　　　 

　　从发达国家的举动来看,世界级城市群即将成为世界经济竞争的主角。 

　　当“世博城市行”记者抵达芝加哥时,《芝加哥大都市展望2020》规划刚刚出台。该规划把周边200多个城镇一并纳入考虑范畴,未来的“芝加哥大都市区”要直接对捍法国的大巴黎以及英国的大伦敦都市圈。 

　　对此,法国人可不示弱。法国总统萨科齐在巴黎的周围画了一个圈,一项在未来要花上28年的“大巴黎计划”工程,可能将巴黎提升为真正的“世界之城”。 

　　有趣的是,作为亚洲重要的制造业基地,大阪清醒认识到世界经济格局的重大调整,准备背水一战。大阪府知事桥下彻告诉本报“世博城市行”的记者,他将在关西一体化的基础上,进行二次优化,将大阪周边的小城市也充分调动起来,是为“大大阪”战略。 

　　一切行动均指向了一个方向:打造“世界级城市群”。一个多月前,本报启动“世博城市行”,8位特派记者分赴伦敦、巴黎、芝加哥、旧金山、大阪等11个曾经举办过世博会的城市。这些城市其实很多本身就是名城。但值得关注的是,它们并未沉睡在光环之下,新的世界经济形势下,它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改革。 

　　关西城市圈:  为“进化”闯关 　　 

　　大阪府知事桥下彻到了背水一战的阶段。 

　　这位41岁的前电视主持人、7个孩子的父亲,正在努力推行“大大阪战略”。他认为,日本城市一体化有合作也有竞争,零距离的竞争在某种意义上更加激烈,更加你死我活。著名的“阪神一体化”已经是往日的荣耀,如今进一步的优化势在必行。近年来有学者提出“二次一体化”的概念,这与桥下彻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有定位明确、竞争力强的城市才能在城市群的赤膊战中杀出重围,而城市的发展和企业发展紧密捆绑。”桥下彻表示,这次改革可以叫做大阪的“进化”。 　　 

　　荣耀“大关西”曾是最佳一体化 　　 

　　每当夜色降临,关西城市圈灯光渐起,天上的星星也羞涩得躲了起来。海拔700多米的六甲山是最好的观景平台,大阪和神户的灯光互相汇融,成为一片光的海洋。灯光又与日本海相连,海市蜃楼般的美景尽收眼底。 

　　如夜灯显示的,大阪与神户的边界确实已模糊。一些日本年轻人也习惯了“阪神”的称呼,不会详细区分谁来自大阪、谁来自神户。 

　　不过,老一辈的日本人会很认真地指出,大阪和神户其实是两个气质迥然不同的城市。神户市是日本的“老租界”,是最受外国人欢迎的都市之一。而大阪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业之都,一度是亚洲制造业中心。一位叫仓木明彦的老设计师对笔者说:“神户是30岁以前的生活,大阪是30岁以后的生活。” 

　　然而,这两个城市又是如此互补,差异化优势无处不在。1970年世博会后,两个城市越走越近,尤其是飞速发展的大阪,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吸引了不少从事家族手工业的神户青年。仓木就是其中之一,在大阪开始了“30岁以后的生活”。 

　　如今,大阪与神户已经有机地联系在了一起。旅游之城与工业之都的结合,取得了什么效果?神户获得了更多低碳工业,有效地发展了经济；工业之城也经历了多年的“净化”,成为宜居的“水都”。两个城市互相学习,各取所长,“大关西”成为都市一体化的最佳教材。 　　 

　　挑战经济危机促生“二次一体化” 　　 

　　30年过去,新一轮的变革呼之欲出。 

　　在金融风暴来袭之际,桥下彻无法坐视繁冗的行政机制活活消耗,“如果资源进一步整合,政府将节省资金超过千亿元。” 

　　他决定先从大阪周边城市着手。他的想法是,先在关西一体化的基础上,区一级进行二次优化,将大阪周边的小城市也充分调动起来,加入资源整合的新政策中。他将这个方案称为“大大阪”战略。 

　　然而,阻力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当地官僚体系已经满足于昔日‘大关西’的荣耀,缺乏二次创业的动力。”阪南大学教授洪诗鸿告诉笔者,“他们按部就班,行政效率非常低。”洪诗鸿打了个比方,大阪市若想移动一个交通标志牌,须得经过市、府、国家三层审核,如果大阪市认为要向左移动半米,而大阪府认为应向右移动0.2米,而国家认为根本不需要移动,这个事情就算是黄了。“大阪政府官员嫌麻烦,干脆什么都不变。” 

　　当桥下彻刚刚提出大阪府“合并分权”方案时,当地官僚体系似乎并不感兴趣。涉及精简部门的草案还未出台,就遭到了地方议员的冷嘲热讽。 　　 

　　野心这是场“消灭乡下”的战役 　　 

　　经济危机,危中有机。桥下彻感到,在后危机时代的利益重组中,存在着“二次一体化”的巨大空间。向旧体制宣战,时机已经到了。桥下彻目前在做的,正是组建新党,与关西的政治势力打好关系。以改革家姿态出现、口齿伶俐的桥下彻,旗下聚集了一批闯将。这是改革派的核心力量。 

　　更重要的改革在后头,他提出将现有的大阪府大阪市编制合并,将大阪府属下的10个市改编为24个区,建立一个类似于东京都一样的拥有24个区,全部归都知事直接管理的、凌驾于现有行政级别以上的“大阪都”似的地方行政机构。这意味着精简机构箭在弦上,地方权力进一步加强。 

　　这一举措被当地媒体形容为“全面城市化”。这也是前文灯光的秘密,这个都市圈已经“消灭”了乡下,全方位地发展起来了。当地媒体称:“桥下彻为大阪作了‘东亚先导城市’的定位,甩开东京的约束,直接和首尔、上海、香港竞争。”对于众多的关西都市圈而言,扶持中小企持续发展、寻找生存空间,就成为城市进化的内在逻辑。 

　　同样,在大阪发生的一切,在神户也必将发生。“大大阪”战略只是其中的一小步,整个关西地区也会面临重组,“进化”不可避免。 　　 

　　芝加哥大都市展望:  瞄准伦敦巴黎 　　 

　　芝加哥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规划之城。 

　　这样的“规范守纪”,仅是始于101年前的一部规划。 

　　这部名为《PlanofChicago》的芝加哥城市发展总体规划诞生于1909年,出自著名城市规划师柏翰(DanielHudsonBurnham)之手,不仅对芝加哥后续百年的发展设计了路径,而且剑指“20世纪全世界最伟大的城市之一”。 

　　百年光阴,一如白驹过隙。 

　　在“后柏翰时代”的思考中,芝加哥已经又再出发,推出了《芝加哥大都市展望2020》———这一次,“野心”更大,不仅规划芝加哥,还要把周边200多个城镇一并纳入考虑范畴,把“芝加哥大都市区”打造为“世界级城市群”。 　　 

　　范围囊括伊利诺伊州6个县共272座城镇 　　 

　　“事实上,早在十年前芝加哥就开始思考,‘柏翰规划’百年后我们该怎样展望未来。”芝加哥城市社区发展规划部副部长迈克尔·杰索(MichaelA.Jasso)说,所以戴利市长(RichardM.Daley)就牵头商界、学界、社会组织等人士讨论推出了规划《芝加哥大都市展望2020年》,对未来关键十年的发展做了整体性、区域性的规划。 

　　据了解,新规划中最突出的就是把“柏翰规划”所提出的“区域概念”具体化。在新规划中,所谓“芝加哥大都市”就是除了芝加哥市本身,还包括了伊利诺伊州6个县,共272座城镇。整个地区的总人口超过800万,当中有的社区的历史甚至比芝加哥还要久远,有的则是新兴。 

　　“之所以要把这个区域称作‘芝加哥大都市区’,是因为我们在城市建设的几大方面是共享同一种基础的。”迈克尔举例说,比如税收和公共教育系统,还有同样的公共交通体系。所以当规划还在草拟阶段,就得到了不少城镇的支持。“当然,无可避免也曾经有过意见分歧或顾虑。” 

　　据悉,芝加哥在草拟《芝加哥大都市展望2020年》规划项目过程中,就有人曾经怀疑过,特别是对这一项目中有商界参与讨论表示“担忧”,担心项目成为企业家牟利的“道具”。于是,项目有关负责人就逐一与其他城镇的市长、民选官员讨论,告诉他们《芝加哥大都市展望2020》是想提供帮助,让整个区域繁荣发展。同时,提供了许多研究数据,作为地方政府的评判依据。“渐渐就很少有人质疑了,甚至有的城镇一把手也会担任项目的董事会成员,每一季度都可以列席发展董事会,了解项目的计划或实施情况。” 　　 

　　目标打造世界级城市群 　　 

　　据了解,作为一份“发扬光大”的区域性规划,《芝加哥大都市区展望2020》除了延伸了柏翰的区域发展概念外,还继承了要把芝加哥变“伟大”的精神。 

　　“在这份展望中,芝加哥不是在和底特律,或是周边其他地区竞争,而是把竞争对手瞄准了巴黎、伦敦、纽约、东京、法兰克福,大芝加哥要和这些世界级城市出现在一起。”芝加哥市政府参事、芝加哥历史文化研究专员田明(Tim)说,这样的“野心”比美国其他城市要执着,但不是毫无根据,而是芝加哥的独特历史和地理位置使我们面对未来发展有特殊的机遇和挑战。 

　　在不少芝加哥学者眼中,这个规划确实是“务实”的。因为对于规划中拥有272个城镇的芝加哥大都市区来说,不仅拥有良好的公共交通基础,而且经济发展水平没有显著落差,在20世纪中就已经被广泛誉为“最有潜力”的“第二层次的全球城市”。“对世界来说,芝加哥是最原汁原味的美国城市。可对芝加哥来说,我们是美国最国际化的都市,真正的全球城市。”芝加哥国际商务组织有关人士说,相信在这份规划的带动下,芝加哥及芝加哥周边的城镇都会是一个吸引投资和人口的热地。“而新规划中坚持不懈地提高居民的居住环境,也是芝加哥大都市区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与超级城市竞争,听上去好像有点不舒服,但现在人的迁徙越来越方便,不管是人才还是资产的转移都能在瞬间完成,所以芝加哥大都市区必须要把自己变得有吸引力。”迈克尔说,“我们希望能吸引全世界的年轻人、精英到这里上学或定居,起码把芝加哥纳入他们未来发展的考虑范围,让21世纪的芝加哥仍然充满魅力。” 

　　巴黎打算如何扩大? 　　 

　　法国总统萨科齐在巴黎的周围画了一个圈。 

　　按照萨科齐的雄心壮志,他将在2012年启动这项被称为“大巴黎计划”的庞大工程,到2030年工程完工时,巴黎将焕然一新。 

　　更为重要的是,巴黎将成为真正的“世界之城”,在全球大都市的激烈竞争中处于优势。法国媒体说,巴黎这次最大规模的整容手术,或多或少源自于与最大的竞争对手伦敦的较量。 　　 

　　大巴黎扩张冲动 　　 

　　从来没有人怀疑巴黎作为世界浪漫主义古典艺术中心的地位。人们总是将它与纽约、伦敦、东京相提并论,作为世界城市的楷模。 

　　然而,巴黎确实遭遇了瓶颈。 

　　150年前,拿破仑三世时代,奥斯曼男爵大手笔地改造了巴黎,推倒了狭窄的小巷,修建起了四通八达的林荫大道,并用古典主义风格刷新了巴黎的建筑,这就是今日巴黎的底色。50多年前,巴黎开始将人口和工业往郊区疏散,随后建立起了沟通巴黎市区与郊区的环城大道。蜂拥而来的人口对巴黎老城的威胁解除了,但环城大道却将巴黎限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时至今日,环城大道已经成为了隔开富人区与穷人区的泾渭分明的鸿沟。 

　　1977年,巴黎又颁布了一道法令———所有新建建筑不得超过37米。 

　　巴黎的老城被完美地保护了下来,但是这种种紧箍咒也让巴黎的活力被日渐禁锢。“高额的税收、昂贵的劳动力和严格的城市保护条令限制了巴黎经济的发展。整个巴黎老城只有200万人口,而伦敦老城却有750万……巴黎必须改变。”法国国家科研中心主任研究员拉莫恩说。 

　　2008年9月,巴黎市议会通过了一项决议,允许在巴黎兴建高楼大厦,限高令被打破。“这还不够,必须激活郊区的活力,提升整个巴黎大区的竞争力,这样才有和纽约、伦敦竞争的资本。”拉莫恩表示。 

　　第一次到巴黎的中国人,总是会被许多概念搅乱。对于法国人来说,巴黎仅仅指的是包含在环城大道内的老城,其人口只有200万左右；中国人所指的巴黎其实是包括巴黎市及周边的上塞纳、塞纳-马恩等7省在内的巴黎大区,总人口达1500万。而此次,萨科齐的雄心已经突破了巴黎大区的范围。 

　　法国国务秘书克里斯蒂安·布朗说,建筑设计师们绘制的“大巴黎蓝图”已不止于巴黎大区,而是要将巴黎无限扩大。 　　 

　　直通大西洋　巴黎如何扩大? 

　　萨科齐推出了一个350亿欧元的重磅炸弹———耗费10年时间,修建一条130公里长的全自动地铁,与现有的14条地铁和城郊铁路连接起来,将多个经济科技新城和周边郊区纳入一个快捷的交通网络。“我很期待它可以给巴黎提供更多的支点,从而弥补周边地区与巴黎市的经济差距。”拉莫恩说。 

　　在连接大巴黎的同时,萨科齐邀请的国际顶尖建筑师与规划师也给他提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将大巴黎延伸到大西洋沿岸,让巴黎拥有出海口。 

　　安东尼·龚巴克建议,通过修建高速铁路和提高塞纳河的航运功能,建造一条塞纳河谷,让大巴黎一直延伸到法国北部诺曼底港口城市勒阿弗尔。 

　　大巴黎区的面积占法国的2%,但经济总量却占到了全国的30%,而随着大巴黎的扩张,法国政府期待,利用“大巴黎计划”在10年之内将大巴黎地区的经济增长率提高一倍,并在15年内开创80万个就业岗位。 

　　巴黎,起源于塞纳河上的一个小岛,因此,巴黎大区也被称为“法兰西之岛”。以法兰西岛为核心,沿着塞纳河和莱茵河,在西欧形成了一个涵盖40个10万人口以上城市的密集城市带,这就是巴黎都市圈。和伦敦、纽约、东京不一样,这个都市圈跨越了国界,涵盖了法国巴黎、荷兰阿姆斯特丹、鹿特丹、比利时安特卫普、布鲁塞尔和德国的科隆,发达的高铁和航空系统使这些城市形成了一小时经济圈。 

　　在“大巴黎计划”中,建筑师克里斯蒂安·波特赞姆巴克的设计将更加强化“法兰西之岛”作为巴黎都市圈核心的地位———拆掉巴黎的火车东站和北站,在巴黎市中心以外修建一个独立的大型火车站,作为欧洲之星铁路线的枢纽,通向法国以北的城市,包括伦敦和布鲁塞尔。 

　　“这项计划的雄心是提升法国首都的地位,使之在全球大都市的激烈竞争中处于优势。”法国国务秘书克里斯蒂安·布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