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为世界杯建罐头城收容穷人
这里密密麻麻排列的铁皮棚屋组成了收容穷人的“罐头城”
一阵狂风夹着沙土吹过,令孩子们不得不眯缝起眼睛。一名少年无惧苍蝇肆虐和户外洗手间发出的恶臭,正从水管抽水。他茫然凝视着高高混凝土围墙环绕着的一列列铁皮棚屋。这儿既无花草,也无树木。这是南非开普敦市郊代尔夫特区的小镇布勒基思多普,俗称“罐头城”的临时安置区。居民们说自己是被政府强行迁徙到这个“集中营”的。他们说这一切全都归咎于即将举行的世界杯足球赛。
布勒基思多普如今更多地被人们称为“罐头城”。住在配置稀少的简陋棚屋“M49”的罗伯茨说:“这是一个垃圾场。警察把街上的人都带走了,因为政府不想这些人在世界杯举行期间留在市内。现在我们都生活在一个集中营了。”
54岁的罗伯茨还说:“这个地方彷佛是由恶魔管理的。我们没有自由。晚上警察会来殴打成年人和孩童。南非并非在向世界展示它正在对人民做什么,它只不过在展示世界杯即将‘上演’罢了。”
条件恶劣如“集中营”
南非总统雅各布布-祖马的政府强调,即将于6月11日至7月11日举行的第19届世界杯足球赛已开始令全国受惠─创造职位、改善基建以及改变南非在海外的形象。南非已为世界级场地豪花130亿兰特(相当于11.5亿英镑),而最令人咋舌的是六月会以主场身份招待各国球队的开普敦体育场。
但从斥巨资整修的该市机场开车不久,人们可以看到男孩们在“罐头城”踢起尘土和石头,因为庞大的开支尚未能给他们建一个足球场或公园。
社运分子认为,位于代尔夫特区的这片荒凉之地的“罐头城”显示,非洲第一次举办的世界杯,已成为一种牺牲本国穷人来感动外国富人的工具。居民说,那儿比起种族隔离制度在1994年结束前白人少数派政府所创建的镇区还要差。
2008年,估计耗资3200万兰特(相当于290万英镑)的“罐头城”,在一个看得到白云笼罩着山的位置落成了。它向大约650名非法占用建筑物者提供“紧急住屋”。这些没有间隔的开放式棚屋建了一行又一行,每间都用喷漆标上特定编号,不禁令人联想起《D-9异形禁区》这套去年推出的科幻电影,它以被迫住在约翰内斯堡一个非正式定居点的异形为题材。居民们说,目前约有1.5万人凑合住在约3000间以木和铁建成的简陋棚屋,而且人数一直在增加。市政府官员声称这些数字并不准确,但承认该选址可望满足1667个家庭的需要。
在某些情况下,一家六、七口挤进宽三米长六米的棚屋空间也不少见。这些住户投诉说,在夏天40℃的高温下,铁皮屋使他们燠热难受,冬天则冷得直打哆嗦。肺结核病和艾滋病毒在此蔓延。而出生在这个“罐头城”的婴儿,在官方记录上是不存在的。
这些棚屋严格整齐排列,根本没有余地来营造家园,尽管有些居民试图建造外延、花园和非正式的便利店。棚屋周围耸立着电线杆。但是,在棚屋与棚屋之间没有石板或水泥路,只有流浪狗、垃圾和在风中飘荡的灰沙。
没有沐浴设施,户外供水管下也没有水池,所以水就这样浸入地面和居民家的地下。厕所设在粗劣的水泥小隔间里,其空间是如此小,如厕者的膝盖就顶在关着的厕所门上。很多厕所屋顶漏水和残破不堪,尽管当局一再答应会来修理。
“比种族隔离更可怕”
桑迪-罗索说,她于三个月前与另外365人从阿隆斯区的史佩斯博纳收容所迁到这里来,因为该区有一座体育馆要被用于训练一些最当红的足球明星。她一家五口挤在“罐头城”棚屋里,共睡一张床。她说:“因为要举行世界杯,我们被迫迁移。我们的收容所位于通往体育馆的大路旁,距体育馆只有二百码。我们不想搬走,因为我们已习惯住在那里,那里一切都十分方便。但他们说,如果我们不搬走,他们就要叫执法人员来赶我们走。”
她说:“在这里,大家都挨饿。我们甚至无法为孩子做一碗汤。我们没有面包给孩子吃就送他们去上学去。大家变卖任何可变卖的东西,然后走三小时去阿隆斯买面包。你吃时,牙齿能感到食物里有沙。”
她说:“他们一月份就答应会来修理厕所,但他们没来。我们八个家庭共享一个厕所,极不方便也极不卫生。”
桑迪今年42岁,是指控警察残暴的居民之一。她说:“这儿就像监狱,像集中营。如果你夜里不在屋内,警察就会打你。几周前,他们用步枪指着我们,好像随时要开枪杀人似的。他们用粗口对我们说:‘这里不是阿隆斯,你们给我滚回屋里。’”
她说,当人们在挨饿时,当局却大肆宣传世界杯,真是伪善。“我觉得他们应该取消世界杯才对,因为大家都在挨饿。他们花巨资翻新开普敦的建筑物,为什么不把钱花在这里。我很伤心。”
“当有钱人来看世界杯时,他们应当亲自来看看『罐头城』,看看我们怎样生活。这实在比种族隔离更可怕。”
另一位因世界杯而吃苦头的40岁妇女法蒂玛.博伊森,她与丈夫亚伯拉罕、两个女儿及孙儿被迫迁往J22棚屋一年多。
她说:“我不能购物,雨水渗进屋里,我有个女儿病了。许多人都患了肺结核。这儿冬天冷得厉害。早上起床站起身时你会觉得冻僵了似的,手脚都没了知觉。孩子们都不想上学,今天我便有个一岁的孙儿病了入院。”
布勒基思多普的居民说当地的失业率高,加上邮递服务不足,住所又没有正式地址,以致他们
格外困难。他们又批评当地过于偏僻,他们要另外花钱搭乘小巴或出租车才能出城,交通又不安全,有多名儿童在公路车祸中丧生。犯罪率据说亦很高,空置的棚屋时有毒贩擅自迁入,警方却无力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