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保华:还是先把基础的做好
他,一个有15年城市设计、规划和景观设计经验的设计师,但他说真的不能这样称呼他,他说:“我时常问自己:你在这个专业里干吗?不要说这些年来你的成就在哪里,你要问自己,你到底带来的价值是什么?”
媒体:对于城市的建设,时下最热衷的一个话题恐怕是:城市须有自己的特色。你如何看待城市特色?
周保华:我觉得要把城市这个整体来当作个体而谈特色,是非常难的。每一个城市,自然条件各不相同。谈特色,我们要清楚,所指是整个城市?还是城市的某个区域?或者城市的某种软性的表达?
周保华
用一点、两点来界定整个城市的印象,难免偏颇;那么用一个、两个的绝对答案来回答城市特色的相关问题,也是极其片面的。城市,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城市特色,也须从非常综合的方向来思考这个问题。
有人说:一个城市的特色是具体的,只要做完一、二、三、四,你的城市就有了特色。对此我想说:真如所言按部就班做出了一、二、三、四,也许在短期内达到了塑造城市特色的效果,而长期下去,你的城市特色却在逐渐消退,直至消失。
随着城市发展的骤进,很多城市问题凸显,霍然就摆在了我们面前,亟需解决。不要说中国的城市,即使国际上某些大都市,城市问题也没有完全解决。现在奇怪的一个现象是,在最基本的问题都没有解决的前提下,大家却一窝蜂地追求城市特色。
因为要谈城市特色,所以马上用建什么东西来作为一个绝对的特色标志。这种想法和作法表明,其实我们还没有弄清楚城市的本质。 个性和特色是两码事,请先想想这个城市的个性怎么样,我们有没有办法确定这个城市的个性?
你问我是不是必须把城市特色做出来,我觉得没有必要。如果所有的城市都很有特色,你不会觉得意义有多大。一个国家有那么多城市,肯定有一些是普通的,但是你不能说普通的就不好。城市有没有特色不主要,住着舒服就很好。
媒体:你认为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不能单单把城市归结到某一两个方面。刚才你谈到城市要多方面的把控,那么我要想问,你认为在哪些方面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使城市健康发展?
周保华:我无法回答哪一个方面重要哪一个不重要,因为每一个相互都是有关系的,但是我们可以用另一个反思考这一个。目前,中国的城市已经发展到一个程度了,要建的、要看的都建过了、看过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做比较形象化的东西,但反过来应该更多思考我们应该不要再继续做什么东西。
或许是我个人专业的背景原因,我更关心生态环境问题。城市有比如交通,住房、安全等问题,这些问题努力了是可以改进的,但生态环境却不能够,有些没有办法再补救和恢复,即使可以恢复也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因此,对于城市我认为首要的还是要把生态的框架搭建好。
在过去的20年,我们花了很多的成本建起了形象工程。如果我们能够拿这样的成本搭建好自然的生态系统,我想一个城市的发展就该有持续性了。我们应该更多关注线的东西,而非点。
刚才我用了“系统”这个词。思考规划也好、设计也好,其实这个词往往是很自然地出现。现在我们还停留在用“点”思考的阶段,还不能够把控整个系统、而后从不同的点入手。即我们还没有把最基本的东西做好。
一个系统跟另外一个系统交接的时候所产生的影响,或许我可以用一个实例来说明。我刚在国内做项目的时候接触了很多跟水有关系的项目,湖、海河、水岸……10来年过去了,今天面临的有关水最基本的问题还是没有改进,为什么?江苏一代有很多城市水网,水很丰富。当地政府也会很自然地把水看作城市特色,但问题是水必须解决航运、水利等问题,从工程的角度先解决了功能上的一个问题,然后再请你去把它美化。我觉得最大的冲突在于,很多时候,解决问题走的程序不一样:国内是一步一步地走,不是一开始就相对比较综合地思考。对我来说,水网同样是很重要的,要功能、美观、生态所有的方面一同来考量。
无论是较小的城市还是像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的确存有一些差异,可是每一个城市需要的都是一样的。大家非常关注的都是大城市,我反而比较喜欢到中小城市去干活,因为我觉得那些地方需要我,你做了比较小的动作,但已经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了。比如从我的角度把原来
现在中国的经济发展到了某个较有实力的阶段,大家应该往内看自己本身,我们应该怎么样?一个国家发展到某一个程度的时候,很自然地看文化,中国有5000多年的文化,一说到这个数字,就想到老的、旧的、不变的东西,作为一个依据,不能说是错误的,但是这样出来的往往都是符号性的东西。我们已经有一定的基础,可以从这些基础引申到一些新的东西,我们的智慧应该往别的方向走走。
媒体:对于城市你有一个观点叫基因理念。
周保华:我曾在宁波做一个项目,没做这个项目之前,我帮他们完成了一个灯光规划。在做灯光规划的时候,甲方已经做完了整个项目规划。但是我觉得好像还是有一点不对劲。
日常的空间里有一些元素是应该值得思考的,所以我开始想一些元素跟元素之间的关系。一个城市里面肯定有一些共同的东西,那我们在设计或者规划的时候,必须要找到这些共同的东西,这个东西可能就像人体基本细胞的“DNA”。
那我们就去找这个DNA,你问我找不找得到,说实话我还在尝试。但到底这个东西是什么样?今天你来设计城市或者某个区域,所面对的只是一对一,只从个别单体地看某个东西做得好或者不好,得有一个更深的依据支持。一个东西有功能后还有特色,是必须的,但如果三个东西都有特色的时候就变乱了,所以这些东西必须有共同的语言,来支持整体的特色。做到整体的特色了,你可以想象把这个东西再放回去,在整个城市之下,做到了和谐与持续。
媒体:各自与整体的和谐,这是一个决策问题,还是一个操作问题?
周保华:这是一个智慧上的问题。打个比方,每一个城市其实我都可以跟领导们说:我觉得你们先要去做一个基因的研究。他们会问你所讲的基因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现在没有办法具体地告诉他们,我可以跟大家一样、同行一样,先要去看一看历史文化,再去看一看空间,然后看一看自然的资源,谁都在这么做,但是问题还是出现了。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上述的关系,其次我们用什么联系起它们。先要有简单的综合的了解,然后再去创作设计的原则。说起来,这些都比较抽象,我没有办法具体告诉你我的工作方法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二、三、四,智慧的方法始终彰显在你所思考的每一个阶段。
媒体:如果你要去做一个项目,是要做最基本的东西?还是要做能看到的东西?
周保华:我在国内学到一点:你要一个项目成功,其实没有需要告诉所有人你在干什么,你肯定要满足业主的期望。我的甲方通常是政府。很多人把项目做完就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我不这样去
或者专业,今天在做这个项目,首要的是希望通过一个或者两个项目更深入地了解整个城市,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我不会去想太多的有关这个设计好不好看的问题,我所想的是:它必须在某一个程度上,对社会有一定的影响或者有一个相对长久的价值。
你刚才问我,是做一些基础的东西?还是会做一些形象化的东西?两者我都会做,但是我不会把所有的都讲给大家听。在操作项目的时候,通常前几个阶段是直接面对比较高层的人,我必须中肯、客观地告诉他实际情况,当然不能过了我专业的线。
媒体:我做个假设,假如你是市长,你会怎么管理城市?
周保华: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哪一个城市的市长?每一个城市不能用同一个方法去处理,因为城市发展的每一个阶段不尽相同。每一个区域发展的情况不尽相同,所以我这个问题我很难马上回答你。我们还是回到那一句话:要把那些基础的系统性的做好,再去想文化上的事情。
手记
采访
祖籍上海,爷爷开了上海第一家婚纱店,后来打仗去了香港。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是搞艺术的工匠,在家具上画画。再后来,他们家设计首饰。
父亲对艺术的敏感影响了他。父亲英年早逝,对于年幼的他影响很大:原来一个人可以被这么多人尊重。
他在英国读中学,那个时候,华人在英国很受歧视,这使他对中国文化更有认同感。
本科和研究生在美国读的。毕业后找工作的时候,拿着自己的油画去面试。
他个性很强,被公司同事称为正直的单纯的人,虽然脾气不是很好。
他有5岁的儿子、3岁的女儿,在教育孩子上有独到的心得。
他发自内心地热爱中国,希望能做些对城市健康发展有推动的事情,想帮助那些在偏远地区需要帮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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